黑辞长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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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多听几遍

积雪十年

深秋了,乌云在头顶

肃杀在身。

我想起小时候雪地里堆木枝

玩雪。

这是长城,另一边

是要腐朽的冬季时光。几只麻雀

叽叽喳喳地从你背后飞到

电线杆冷峻的那头

它们消失得迅速,你不必再

假装童真,说你好。说小心

铜山镇高尚的天空

我们穿的鞋面皮开肉绽,好像在

为这个世界献出它放荡的身体

请连我一起献给这个世界吧我觉得

至少是如今

我立在空旷的广场上找不到

一个冬天来为我放雪人

也找不到任何雪人来堆满这片坚固的空地

这本身是不是一种求爱

十年前的你,暴雪中大口大口地

吐着二十一世纪的热气

冰霜混同的教育越来越稀少

我们搭建的长城很快变为

一朵花丑陋的侧影

且不可采摘。

它狭长的根茎像从大地中呕出的

仿佛煤油灯熄灭前的烟

你不惧怕危险

几乎要大胆实践它:死

或者某种追云逐月的消失。这件工艺品

被大雪覆盖是温和的命运

如今你要把它变成自己的。太荒谬了

不必如此愧欠于混沌未开的世界

我对这儿的不确定有生而剧烈的反感

——那些东西很快消失了

我的,你的。还有那么多人

迷恋轮回而

被轮回抛弃

我钟爱的下辈子的化身不在此山中

凯撒不在此山中

祝英台不在此山中

法老院与蝴蝶交相辉映的历史不在此山中

你呢。你在。

但你祖祖辈辈那些臭老九不在此山中

好吧,二月我渴望你能更加地

站到我这边,哪怕是为了小小的

事关一粒雪的参差

你站在白光簇拥的雪中岛,对于

岛来说,你的陪伴是一种耻辱

这种耻辱均匀地涂抹在我和大地身上

暴雪更加大了,仿佛要卷走白昼

它们呼啸而来的朋友前仆后继,吃掉

我煜煜生辉的青春期,还有你的

不知不觉这雪人快大功告成啦

红鼻子应该用胡萝卜。手套呢

它轻轻地挪动这个地球

需要一只尼龙手套的遮掩吗。不必了

但这灼目的空白要把你指认为帮凶

接下来的步骤简单很多

我们必须在一只雪人出生之后

和一滩冰水形成之前

进行新一年的祷告,我们都站得直挺挺

好像四颗钉子支撑这个仪式

巨大的力把我们从这张白幕布提起来

听到你说的“宽容与自由”

以及我的“表达与愤怒”。它用一只手

让我们的许愿飘荡在氢气球死去的上空

像抹去了地图上的坐标

(我们体内的血液还在流动

是墨迹未干地活着,被擦掉很轻松)

你转身,还没开口

我知道你的父亲有迟来的出息,要举家

搬到遥远的苏州

你的背影在告别中,在漫天的茫茫中

隐去。我也有那么一只手

谁都有

今天我孤伶伶地矗立自己虚弱的手掌之内

想着你的手掌可能捏着一个个我不认识的

生僻词。十年了

再过几个月就不止

肃杀在身,是什么把我变成这样?

两个人十八九岁,皑皑白雪中

正有宿命论与更多把戏

关于这个世界生死攸关的法则

重要的不是那时,不是此刻

而是空白。被反复拿出来鞭挞的日子

这十年在光明正大地窃走我的一生

眼前落叶无常,总有丧失出没其中

.6

再附魅

“自然界渗透或充满着心灵”*

晚九点,酥雨在塔外散尽

我走进哀门楼,这里居住过远近有名的

南洋魔术师,我可贵的邻居

他的表演屈指可数

最震撼人心的一次,是把石头变成

澄澈清水里的荷花

把我学堂的白头翁剪纸复活

是荷花与白头翁,不是鹤。也不是

别的微隐的东西,他独立地

修了一个小池塘,在居民楼后院

填满辩证的一切

底壤——当然,这是从城隍庙挖来的

院里几个老去的太太都围着烧香

在一本《资治通鉴》里变出的鲤鱼

从无到有的螃蟹、藻类、微生物

“砰”一声降临的大磨盘

更多的东西在被不断地掷出来

他的手势是一种精致的圆形

是顺从还是背叛呢?其实二者

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的经验仍然在被烈日暴晒

就这样长久地晾着,像一件衣服

只此一件,皱巴巴的

上面涂着珍珠翡翠白玉汤和发烫的黄油

现在我要去找点令你恐惧的事情做做了

他对着墙角

对着信号塔自言自语。当他找到

就全知道了:什么是“你”

什么是“恐惧”,那句话中包含的

硬币连通苦水,它们茫茫的变幻

春风吹过杨柳岸那样并肩整齐

假如我们都看得见一堵墙,魔术师之死

那晚,他喉咙里像卡着无人舟

引以为傲的咒语是念不出来了

被揉成一面铁扇的不传之秘也就此作罢

不过他依旧嘟囔说:我要变

短短三个字搬空了他的五脏六腑,我能

闻见里面的腥味和隔夜的腌咸菜

怎么变?

把磨盘变成孙悟空

把小池塘变成终日革新的外界

把他的亲戚和仇人变成不同时期的圣西门

(有一年他因为痴迷共产创造了一座花果山)

年。魔术师死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还是求变

坟头好像“黄四娘家花满蹊

而那座微型的花果山矗立在池塘中央

夸张的造型像一座高塔

我继承了他简略的黑袍与一双酷烈的手

这个世界还愿不愿意经我揉捏

而焕发旧的神秘?

我在院子里看见白头翁飞回来

它紧张地立在椿树上痉挛

像多年前从一顶崭新的帽子中钻出头

*为古希腊流传语

.7

阮如玉

三年前。我,阮如玉,我们很年轻

喜欢从百乐门左侧跑到新码头

路上的泥泞不多,下雨的时候

哀尘一个劲贴在栏杆上,这样踢踏奔忙

往外追,我们的衣服鼓着风

要飞起来了。年。真好

烟花放得最多,我喜欢它,和很多

不是很重要的人一起喜欢,左手握紧

那张大公报,像守着洞开的柴门,

这里更新了谁的私生活?一只军队的

一条名为黄金的猫的,快跑吧,我们

迟到得够多了,连离别的深意也被耽搁

我的腮帮能辨明腥气和纪念品的味道

远处的未来像镀金的裂缝,深凹在太平洋

泡沫纷飞的远景。我俩中的所有人

要远行了。去学艺。去参军

在模糊的小路上把自己卖给花朵或共和国

如一条蛇口中吐出的嫩红而分叉的倒影

阮如玉。令我沮丧的是你的舞蹈一如往常

泄露了租界的道德、廉耻、和盛世

枯。你瘦瘦的笔直身体干涸上海滩的深秋

也不见得,我从你的朋友变成一串

湿漉漉的印象。我是谁,一个长跑患者?

汗水漫出黑衣衫,酒精淹没新锁孔

怎么计算你演出的规律,在百乐门

在云端,在黑夜,在极昼。当我

自顾自坐下,木质的椅子让我浑身冰凉

只希望这杯贵得发愁的洋酒越喝越多

室内的花盆换了许多次,但是我掌中

死死扣住的玻璃杯,虚无得都像同一个

不是你杀死了谁,曾经的我,不。

漫山遍野的枪口不如一只曼妙舞曲酷烈

阮如玉。门外的槐树一直在谢,最坏的

日子已经到来,你洁白的裙边像把阉刀

到处都是淡淡的血腥与疏离。我回来了

你还好吗。你家早就搬离了简陋的巷子

华灯初上,它的不存在令人着迷

阵地的浓烟滚烫。右眼被血糊了

是谁的盛装呢?我的身体是不是能够支撑

这件襦袍的杰作。如玉啊如玉,你甚至

不如我的敌人,他们就在我的眼前、身后

和岸边。弹片从头顶飞过的瞬间

我想起你在窗台上伸出的一节手臂

那么白,懒洋洋的像一次春游。多好

这轨迹,都嵌入我的血管,我就像传说里

饲虎的那位,可能并不那么准确

“我”这个概念其实是由你包围的空城

一条莫须有的护城河每天坚持软糯的鞭挞

我好像离开过这里,就是现在,我感觉

有种高台跳水的快意。我醒来时在

医院,鲁莽的战机偶尔划过高空

纱布缭绕中护士的侧影渐渐褪色了

像在沙滩上地球上刻下你的名字那样

你的名字是峭壁。

我回来了。肩膀仍有未愈的痛楚

黑夜凝滞如大片浮萍,你经过衰朽的茶肆

仿佛用鲜活的身体系着最小的古代

阮如玉。你开口,“好大一股火药味”

没有人过问这句话里的危思与血

哪怕每个部首的断裂处都住着哀伤的杜鹃

它们如此确定。等于确定恨你的彩衣和百宝箱

我在墙角蹲着,本就矮小的短腿男人藏在

线头如扭蛇般波动的宽大黑袍,我倒宁愿

死在那面潮湿的山坡上,战友收敛我的残躯

你盯着似是而非的死人流下泪水。不管在

哭什么,哭失守的县城与戒指店,还是你

发现阵亡名单上有个繁复的名字?它的繁复

令你心头一紧,就像以前春天堆满陋巷的柳絮

你要喊一声臧哥哥。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生者的践踏让人恶心。转眼间上海落日乐队

演奏的外滩蟒蛇从内厅响起来,我走进去

看见你在灯光中央准备唱新的曲子

为百乐门周年庆而写的吗?还是别的什么。

意象都失效了,隔阂的祝福像个禁区

过去的东西还在生长,更好的东西还没发芽

我一个人来到码头,它已经陈旧了

你敬我的那杯酒掺了什么?一次分别

永恒的采摘,我不再想爱任何人,凯旋的美梦

从十指凝固的拳头滑落。阮如玉,你笔直的

小腿就像铁箭那样悬在空中,当欢呼的人群

连续析出失败者的墓碑,他们的无力的肌肉

多么缭绕。我结痂的伤口,你如何看见

大海平息了?你像是一层强劲的锈迹在剥夺

世界的叠翠,这太平洋含蓄的乖戾啊

它隐身的巨浪仿佛想为我的遗恨做出更多

.4

命运

一.裸体暴雨

空气中响动的是?当我穿过四月密林

看到约翰将自己绑在悬崖下的小溪里

他说:命运。古老的神的光照亮他乌青的嘴唇

如衰败的星象

被尘世用旧的约翰,我们先去咖啡馆讨论女人

嘲笑种植园主的后代南下躲避寒冷与野风

出门他买了一个口哨糖,克罗地亚狂想曲改了

一半。“死去的时候我要让喉咙保持湿润”

论演奏者的自我修养。我们在银杏路口分开

去了各自的未来

回到水中的葬礼,在低温里我会感到安慰

约翰也是,我们因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如今这些话会是他的挽歌。水下的阴影倾着身

就像靠在简陋的出租房楼梯,气泡如烟圈

死亡密集像啮齿鼠饥饿的牙床。咬出一个黎明

突然下雨,湿漉漉的石头上填满了人脸

神的祝福:约翰住进永恒的寂静。如这大风

如这超脱的雨,我在岸边,胃部蜷缩像核桃

水中的约翰,裸体的约翰。体毛搅动褐色水藻

通过幽暗地府,他的躯壳慢慢变得隐约

就像我在大雾天气打开后窗看到的景色:山脉

藏于阴部。大河如湛湛瞳孔,凝视着我的好奇

二.哀歌

告别了约翰倒钩状的欢呼。远处天圆地方

辽阔无边中哪种情感占领了肉体疼痛的裂缝?

牧童在愚昧的歌声里面说:莫比乌斯的汉语化

鞭打我们。爱我们,杀了我们。巨大的滚石

的喉结同我商量:萨满!我要求这雨停下

我醒来。世界突然合在一起,像幽灵塞满眼眶

混乱的枝桠里充斥嚎叫:盘古!盘——古!

没有回音,没有情绪。空间在体温表面经过

没有岸。我躺着,举起王朝一样臃肿的手臂

指引某个错误的方向?如海鸥嘴边渗下的毒液

真实的梦境几乎把我淹没。亚当,弥撒亚——

巨大的圣经的马头,长毛的前额。神圣在尽头

逼迫出沉默的极限,不然他高歌?不然他坠落

如果你说:《圣经》是光的行动

如果你说:行动。

愿空间随我的指向而勃起,四肢壮如海上灯塔

我靠指引为生。如果暮色很好区分了暮色

分离我。在最初打击萨满的行动中

在最后的巫祝后:从人群身上扯下怎样欣喜的舞蹈?若非枪膛紧缩

我不会沦为石头,在葡萄架阴影处目睹火焰

初夜的波纹。除非我死,在满是死亡的震动里

蓦然我又醒来,眼前是虚空明亮又混乱的拥抱

丛生幻觉的夜已经过去。我看了看身边的艾比

她睡得很沉。到了孩子起床早读的时间

我们的孩子叫约翰

三.纯真年代

我看见艾比坐在屋子里,坐在水里。

十指洁白,锁住红木桌的左侧,让那些恐惧

不能侵入我们的食物。我能看见的亲爱的艾比

拯救已死的活物吧,艾比,让我们重聚在

秋海棠的土地。蓝色太阳的土地

我看见艾比出门买菜,街上人来人往。男人们

一直在为女人战斗。好像守护着悲伤的源头

他们是我的脸,是我的兄弟。

我看见艾比洗澡,水珠附在她的身上

蒸发的渴望在情欲灌木丛中被放弃。当她歌唱

大街小巷婶婶婆婆洗澡时那样歌唱:肉体炫目

她们会回到哪个拥抱?爬满彩色染料和蝾螈的

卧室。至此我们仍然活在盲目奋进的水雾中

“看我,追赶我,用你的肺。用你的喉咙

刺我——中伤我,直到理解我”。我和艾比

一起看剧场,主人公的对白汗津津。直到剩下

最后的微弱红灯,怪异地期待我们鼓掌的手势

现在艾比说:我拥有石头的命运,我深信不疑

窗户开了,外面下着雨。外人怀疑的目光

凿出神秘的夜。哪怕艾比说:我活着,我来了

四.命运舞曲

艾比还在跳舞,一直跳到可怕的槐树枝顶

墨色的蟾蜍群逃离。碎掉了无穷的毒药的守护

而后月亮垫着她的赤足。“河岸迎接你,

回响着从你身上脱落的瀑布”

我是人蛾,我说:艾比的舞蹈具有趋光性

动作守恒,着魔也一直维持。我重新认识艾比

在逻辑的重新组成中,发条冲我示爱

当然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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