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鸣叫声声
文/李建军（河北）
清早起床，没事可做，我便整理起往日写的一些诗稿来。
屋里冷冷清清，颇是寂寞。“扑棱”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原来从门外飞进一只白头翁来（老家称之为山小雀），它也许是怕我孤独，来和我做伴的吧。管它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肯定是来偷啄食物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地关上门，本能地环视了一下屋里每一个角落，看是否有出口，以免它钻了“空子”。同时，慌忙抓起一条毛巾把烟囱出口堵住，这才放下心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开始“进攻”。于是，这个冷清的屋子里，顿时“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这小玩意挺机灵，开始总是在高处飞，一有机会便朝着玻璃窗户冲去，结果总被撞了下来，我正欲上前捉拿，它又敏捷地飞上屋顶。它在屋顶上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窗台上，一会儿落在房梁上，“叽叽喳喳”鸣叫个不停。我总是捉不到它，很是着急，又有些气愤。我从院子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站在屋子中央对付它，不让它着落，它一落我便起杆，反复多次，它渐渐地力不可支，飞低了许多，有时从眼前一晃而过。看起来它已筋疲力尽了，有时落在高处，用竹竿敲打它也不动，但我也够不着它。我搬来椅子摞起来，还没有待我上去逮它，它又飞起，我气喘嘘嘘，累了一身汗,最终还是在桌子下抓住了它。还是“独爪”一条腿，看到它这般可怜相，真想放飞了它，可是我终没有发这般慈悲。我找来母亲上鞋底的麻绳，小心翼翼地栓在它那唯一的爪上，然后把它捆在院子中的那棵柿子树下，我又重新整理起诗稿来：
鸟啼玉笼树，
心飞山林处。
主人莫强求，
终日关不住。
非贪黄米香，
唯恋野虫苦。
有朝破小栏，
永不思归途。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响起“叽叽喳喳”的鸣叫声，肯定是“独爪”在叫它的同伴。我想这肯定是白费力，这么大的天地，唯独它自己失落，同伴怎能找得到它呢？叫声过后不久，果然有只小鸟落在对面的房脊上，“叽叽喳喳”鸣叫着，是同伴来了。我怕它飞去，赶快关好门，并悄悄地透过窗户朝外观察，看它们究竟干些什么。
那只小鸟在房脊上左顾右盼，瞅瞅没有动静，才从房上一个俯冲飞下来，落到“独爪”的跟前，先是绕着“独爪”转了好几圈，然后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从一个树枝上飞到另一个树枝上，一边飞一边不停地鸣叫，看样子很是焦急不安。
记得儿时，在陇东巴家嘴的冬天，我和小伙伴们常常抓种小鸟玩。先是在树上挂起一块猪皮，呆不了几天，这种鸟便三一伙，五一群地接踵而来啄食，待它们天天如此时，便把树上的猪皮取下，再挂上一个自制的铁夹，铁夹上下两片用细铁丝编成笼子状，放上引食，引食当然还是猪皮了，不稍多久，将有收获。可是，这种鸟气性太大，极不易养活，过不了几日，就命归西天了。听老人讲，这种鸟是“丧门精”，因为它头上有两块白，这是迷信的说法，而我很喜欢这种鸟，它小巧玲珑，啼鸣婉转、幽雅、清脆、动听。
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不知何时平静了下来。我以为“独爪”逃走了，伸头望去看它仍在树下，只见“独爪”开始了“工作”，它用嘴啄那条捆它的细麻绳，啄几下便停下来看看。同伴一会飞来，一会飞去，不知忙些什么。这次飞来，只见它嘴里叼着东西放在“独爪”跟前，我透过窗户仔细一瞧，噢！原来是一条青虫，还在蠕动，是给“独爪”送的“午餐”，看来这只鸟一定是它的“妻子”了。这一对小鸟“夫妇”配合的挺默契，“妻子”也开始用嘴帮“丈夫”啄绳子，啄了一阵便稍停，歪着脑袋左右瞧瞧无动静，又继续啄。这时我感到一阵心酸，鸟类是多么重感情，这只“独爪”娶了一个多么好的“妻子”，在“丈夫”遇难时，它并没有离它远去，而是和“丈夫”患难与共，这是多么动人的一幕啊！曾记得黄梅戏《天仙配》中的一句话台词：“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对这句话很不赞成，因为鸟类中也有很多忠贞不渝的爱情。
小时候颇玩皮，常上树爬高掏鸟窝，掏的最多的是“金雀雀”，河南有些地方叫“火焰鸟”，羽毛十分艳丽，一窝五只，掏来的幼鸟，我懒得喂它们，又怕它们饿死，就把它们放在笼子里，高高地挂在家门口的那片桑树林中，不过半晌，小鸟的“爸爸”、“妈妈”就会找到它们，叼来食物隔着笼子喂养，直到天冷了，他们的“父母”才依依不舍地飞向南方。
“妻子”又飞走了，也许又去找食物了，也许去找同伴来营救它。我想鸟儿毕竟是鸟儿，它怎么能斗过人呢？如果这样下去，这只“独爪”一定会急死的，那它的“妻子”以后将怎样生活呢？我被这对“夫妻”的真挚感情所感动，于是产生了怜悯之心。我走出屋门，解开那条细麻绳，松开了手，“独爪”“嗖”地一下从我手中飞出，在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又落在了房前的那棵梧桐树叉上，一动不动，不时地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一定是在唤它的“妻子”!
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李建军，生在乌苏里江畔，童年长在黄土高原，少年时随父亲转业回到祖籍河北邯郸，养成东北人的朴实豪迈、西北人的憨厚热情，给爱好写作增添了不少感情色彩。喜欢古诗、散文、摄影、小小说、新闻报道，在全国报纸杂志发表各类作品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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