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科医院是真是假 https://m-mip.39.net/baidianfeng/mipso_4895891.html
躺在一铺榉木雕花大板床上,包裹在松软暖和带干稻草和新米浆酸味香味新被絮里,被大清早上麻雀叽叽喳喳声吵醒。我不感到失落甚至有一些小欢喜,预示这是个承平之年。听到狗叫,表示这个新年岁并不太平。我最想听到的当然还是来那么几声清脆呱呱呱呱老鸹叫!独在今天这叫声在乡间是被视为难得的吉兆,昭示是个大吉大利太平年。
一个人假若不明白我那地方这古怪风习,是万想不到的。
雪的返光射透雪白棉白纸封窗棂,将厅堂背后左侧正对天井这一间两丈见方约摸二十来平米厢房,彻照得明净爽朗通透空明。
揉揉惺忪眼睛。计算一下时间,在这房中,我已甜甜睡足了三个时辰。屋外院中有公鸡扇动翅膀引直脖颈子喔喔喔喔高亢打鸣声,母鸡迈着悠闲步伐咯咯咯咯浅吟低唱声,厅堂上有搬动椅凳声,八仙桌上按方位摆放碗碟杯盏竹筷声。隔一个天井,灶间里有人语声,噗噗拉风箱声,铁锅铲在大铁锅中叮叮当当翻炒菜蔬声。我仿佛还听到灶膛内松毛柴燃烧哔哔剥剥爆裂声,闻嗅到松毛柴燃烧和菜蔬翻炒发散的烟火气和香味。
我睡房的门不知在何时,也不知被谁推开过,火塘里昨夜被热灰覆盖上的炭火已被人拨开,重又加上了些新栗炭,旁边一个小茶罐灌上水炖在炭火上烧。有人已为我拿来漱洗用具和毛巾,一瓢清冽冷水,木架上大铜盆里打来的洗脸水冒着热气。
乡下人长年生产劳作养成习惯,旧历新年里照例必早睡早起。
我想起昨夜里这一家之主的老太太与那一个清新可人乡下大姑娘为我铺床理被情形。来到这房中,接过老太太手里火把。步移影动,灯火摇摇,照到各人的面前。同样是手脚麻利井然娴熟。一个年老而阅历无数,得不喜,失不忧,静看花开,笑看花落的一份淡定从容。一个是过了“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年纪,笑靥如花清丽绝尘。默不作声,嘴角上扬挂住微笑,关不住青春生命秘密悦乐的微笑。
“美人如玉”。花开不多时,青春无归期。
一旁站立看古色古香一铺榉木大床前金碧颜色凤穿牡丹狮子滚绣球雕花,一面想同她们说些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那份欢喜迷茫不安窘促激动神态必十分可笑。就像在刚起步的马驹子后腿上,亲切的抽了那么一鞭,内心是不易形容的。冬日里开的花,大多是雅的,兰花清幽,梅花清冷,茶花清婉,水仙花清新,……,这些花开,似乎都是不经意间的。隆冬雪夜里分明闻嗅到春天气息,丝丝缕缕,足以撼动一个刚年满十八岁毛头小子的心魄!
临到末了,一切安排布置齐整妥当,返身离去,跨出门槛,老太太颤微微踮着三寸金莲小脚,手举火把,又折返回来,到火塘边重又拨看了一次炭火,给灯盏添注一回香油,剪亮一次灯草,重又稳稳搁到毛竹灯盏架上。把凡是一切能想得到的都又仔细照看过了一遍,重转身离去掩上房门前,又不忘了嘱咐我,夜里有事招呼,起夜小心雪夜庭中路滑,屋内火塘注意通风,切不要将门窗通统关死。一切皆浸润母性的体贴慈爱与心细。
仍复安睡在一铺榉木雕花大板床上,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火塘旁那个小茶罐里白水沸腾,咝咝作响。愣愣发一忽呆。又回想起昨夜晚对与老太太同来这房中,为我铺床理被的一位的荒唐的想法和冲动,不禁又哑然失笑。
因为在放年假,洋学堂四百名师生和乡公所乡保长师爷保员丁壮等都已各自回家,偌大的梵天城里只有这东头的汪姓人家与西头临近西濠一户做木行生意王姓两户人家住着。相距一华里路,年假中雪后的洋学堂校园显得格外空阔寂寥,也就保有了乡间的一种平和宁静,不似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尘土飞扬喧嚣热闹。尤其在这个兵荒马乱乱世。
两家各自都依伴一条大沟。平常落雨了,城中的雨水自然分成东西两股各自注入城中东西两口大池塘内,再由与两口大池塘相通沟渠穿破东西两部土城墙汩汩流出,流入东西两濠的护城河中。池水自土城墙缺处流出,泄入护城河前,皆于土崖处形成水帘。水帘的下方,在经年流水冲涮下,皆形成一方水潭,前人有“崖下水出,汇为一潭,轰然有声,流入城濠,其清可鉴眉须。”的记载。
沟旁长野桃李,棠梨,杨柳树,春日里,杨柳发青,桃李棠梨花开,一派桃花源里好景致。
春夏下大暴雨,两处大沟水帘处,水流跌落啪啪流水声日夜不休。此时必有许多大鲫鱼鲤鱼等活蹦乱跳鱼儿,在其间顺流直下或者逆流而上。
有汲水洗衣木跳水岸,一年三百六十日,有劳力来此担水,妇人们来此淘米洗菜洗衣浆裳聊天。水土清淳,所产鱼虾丰美,常有乡间梳巴巴头,包裹着粽子样小脚,身着大襟褂和大腰大脚裤,走路一颠一颠的,直着腿的老太太,领着小孙儿孙女,提个小小木桶扛一把小小虾探来塘边河边,捕捞起些螺丝小鱼虾小螃蟹,回家喂喂鸡鸭,做下饭菜。
有人钓大黄鳝。一根细小苇杆一端缚上蚯蚓串成的诱饵,诱那东西自洞穴缝隙探出身子,看准了七寸,用拇指食指无名指一下勾牢攥紧猛的拖拽出,朝长葫芦状篾篓里只一扔就算完事。要扳罾,护城河里漂亮活蹦乱跳大青虾不计其数。
德祥的妈原是距此北去十几华里,一个地名叫万圣庵的乡下人,十八岁嫁给了德祥父亲,也就嫁进汪家这幢落座于梵天城东北一隅的“豪宅”。说是“豪宅”,不过是一套坐北朝南布局紧凑,四水归堂三进两个天井瓦屋。十间主房,两间配房,一间带烟囱厨房。外加一个长满花草院子,一个青葱鲜活菜园。
还来不及起床。旋风似的,肩扛两支一米多长猎枪,手提草鞋和布搭链的德祥兴冲冲闯进来,也不说什么,冰冻的手伸进热被窝将我拽起。我认得那两支枪,平常就挂在很隐蔽的谷仓内壁上,黑乎乎。
明白乡下打猎习惯,不成想大清早就有人邀我和他同去,加入到这个令人无比新奇激动的行动。明人不说暗话,这是我久已想做的,就盼望有这样好机会!
望望全身收拾干净利索兴冲冲德祥,又探头看屋外头积雪,我就故意问他逗他说:“雪这么大,打猎能出得了门吗?不要看不清道路摔了跤来个狗啃屎?”
血液中铁质成分太多,精神里幻想成分太多。这一点心思可能已被他看破。
穿好衣理好被漱洗完毕,迈步向厅堂的路上,他反问我说:“这个时节不冷,大地若是没被几尺厚的大雪覆盖过,还能叫冬天还像是个过大年样子吗?!”酒桌前坐定,他又举起他那个灌满糯米酒锡酒壶给我倒酒,并用力攥紧我手腕说:“哪有不喝酒的男子汉!”
我笑而不答,抿了一小口。
连喝三杯糯米酒,三大碗米饭风卷残云下肚,嘴唇嘴角沾上饭粒油花,也照他样子,拿手掌朝嘴上只一抹,将棉鞋棉袜子脱去,往角落里一丢,打赤脚穿草鞋,各扛一支猎枪斜背一个装有铁砂和火药等物布搭链兴冲冲一同出门打猎去。
雪厚没人膝盖,每迈一步都很艰困。我们都摔了跤,重又立起,相视哈哈大笑。触目满眼玉树琼花。山静似太古,人微如尘埃。大雪过后乡间犹如静谧清幽的人间仙境。假若单纯以意境之美来说,中国古书上所言的尧天舜日之美大概离此日之美也并不见得相差太多吧!
松木林里穿巡,惊起斑鸠山鸡噗噗扇翅乱窜。山兔子唯见串串长脚迹。我们踏遍周遭山岗湖沼,共计打得三只山鸡,一只山兔,八只斑鸠。在来到九里开外一个叫黄桥的小村落,我们决定返程,不成想又一声枪响,猎得一头黄麂。
“梅花只喜和雪放,不喜嚣闹沾俗尘。
谁家少年骑白马,打马长街不知愁。”
回程路上粗人德祥唱出这么文绉绉两句。
抵达梵天城,日头剩一襟索子高。
听到狗叫,两个陌生小孩着破烂蓝布长衫身背搭链踏着雪一摇一荡自德祥家出来,被我们迎头撞见。
草鞋挂满冰疙瘩冰凌,一走动发出很大声的哗啦啦的脆响,脚冻得早已麻木失去知觉。卸下猎物谷仓房中藏好枪,洗洗穿好袜子棉鞋,见德祥的妈此时正在用镰刀劈开柏木香要拿到最后一进厅堂上祖宗牌位跟前去烧。
这晚饭桌上,除出前一晚有的,多出了几盘“红烧麂肉兔肉”,“辣子炒斑鸠”。德祥的妈报告一则喜讯:除夕晚煮年夜饭时,特为舀取的一碗沸米汤,搁灶头一天,碗中所结粥皮,不破不皱,昭示新的一年是个旱涝保收丰收年。听了他妈这话,德祥兴奋大声说:“妈唉,妈唉,你说的这个我信,说二哥哥将来有“蓝衫脱去换红袍”之运。我也信。‘画眉麻雀不同嗓,金鸡乌鸦不同窝。’只这么一句老古话我就不服!”说着用手一指我,“说是城里人,不比我们乡下人糙。头回摸枪出手不凡就猎一只麂,这么大雪在外头跑一天也不哼一声,比我们乡下人还更能耐呢!”
老太太听后并不急着答话,竟大笑起来。
“五魁手,八匹马,六六六……”当厅堂上又荡起这声音,是酒在喝到尽兴时候。
这晚老太太又要我留宿在那一间厢房,连着两天没碰书册笔墨过,饭后我回我那个木楼上小小房间取来一册英文。
霜前冷,雪后寒。
天气在夜里越发的寒冷,纸窗外白皑皑积雪映着寒光,屋檐下结着森森长冰凌。跺一跺冻麻木疼痛两只脚,一个人在火塘上烤着火,一面就着微弱菜油灯光,默读书册上英文。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及看风景的心情。不知怎的我心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古怪好笑荒诞念头!
从房间的南走到北是五步,从北到南也是五步。
我重新搬回洋学堂木楼上这个小小斗室,又有一个月光景。说到我学业的荒废,假若要从去年春间自法专休学回乡算起,旧历新历,无论怎么掰着指头算,那么至此都足足超过十个月。大好年华,无数次起起落落希望失望中消逝。高兴的时候,活得太快,一到困苦无聊,愈觉得日脚像跛了似的,走得特别慢。
斗室的窗后有方小竹园、一架紫藤萝与几株古树,前一天的大雪压弯了不少竹子,同时也使得那些古树紫藤萝背负厚厚积雪,顿显得身躯臃肿。?在平日里,青翠欲滴竹子,大蟒蛇一样盘旋紫藤萝及疏疏落落的古树,空明澄静,微风拂过,带来了清香,让人不由心向往之。
唐时那一位边塞诗写得慷慨雄健,山水田园诗表现悠闲情趣,精通音律,兼善书画,后人评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著画论《山水诀》,绘《辋川图》,以“破墨”写山水,独具风格?的王辋川,酷爱竹木,他晚年隐居辋川时,在房屋周围栽种了很多竹子,并在竹林深处悠然弹琴,自得其乐。他在《竹里馆》里写下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长窗高卧、莳竹抚琴植植树木拨弄拨弄花草,遇高兴和不高兴时长啸几声的生活,我原也是景慕喜欢的。窗后这方竹园、紫藤萝、古树,就常常使我得有机会闻嗅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气息,就常常为我枯寂寄居生活,带来一分心田的宁静。
自入冬后腊月我搬住这楼上以来,常见有乌鸦,麻雀,白头翁,长尾巴山雀,蜡嘴雀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雀子成群落脚其间,来来去去。其中尤以那个竹园的寄居者,全身油灰、颈脖间围了一条锦带,又呆又萌的斑鸠,成双结对于小楼的屋脊上、竹子的枝叶间歪着个脑袋,扇动个翅膀咕咕咕咕咕咕的鸣叫不已。叫声格外来得大传得远。且仿佛自从打春日起,鸣叫越发卖力起劲,听来愈来愈显得热切活泼水灵欢快。似乎全然有一种能够把人的生命托举浮起的魔力。
满清入民国,桐城县仍是个沿江大县:东至庐州府无为州三百四十里,西至潜山县粟米冲一百三十里,南至怀宁县一百二十里,北至庐州府舒城县一百二十里。
康熙版桐城县志载:西乡日就乡,县西与南北相连,皆其地也。其地最广,东延白兔,南至黄连山嘴,西南抵凤凰桥,云天坂,俱接怀宁县界,正西路达潜山沙河界,北与舒通,大小龙山环数十里,风景清秀,多茶、又多竹,洞壑幽深,争入避乱,所活亦众。若蒋潭、若屋脊山、材木笋蕨灰炭,供民采贩。虽智愚杂出,愿朴居多。
安庆治下几县,地处江淮,为兵家必争地,造成后果是土著十不存一,许多地方更有百里无人烟记忆。
假若再考查下这历史,就是八百年前金灭北宋后,江淮既为金军南侵必经之地,南宋与金对峙前沿,原有人口那么或南迁,或死亡。安庆府所属淮西,于整个南宋都是人口最稀少地区,及元数十年间也没有恢复元气。
元末,在旧政权维持无望、新政权统一尚未来临之时,争夺的各方都不会顾及百姓的生命财产和地方的长远利益,唯有残酷的报复和仇杀、毁灭性的破坏和掠夺。朱洪武坐了天下,安庆府留下的人口已少得可怜,大片土地只能任其荒芜。
桐城本县人,满清官居大学士的张英,他说:"吾桐(城)与潜(山)同郡而接壤,相距百里许。余之先自鄱阳瓦屑坝徙于桐,始祖为贵四公。潜亦同时同地并来鄱阳,始祖为贵七公,徙居于潜之青山焉。"清初宿松人朱书也说过:“(安庆)神明之奥区,人物之渊薮也。然元以后至今,皖人非古皖人也,强半徙自江西,其徙自他省会者错焉,土著才十一二耳。”
人口如今既然多为最近三百年来、五百年来自徽赣迁入移民后裔。你随便逮着个人若要一问,十有八九,必笑呵呵告你:“我老家来自江西瓦屑坝,我们喊江西人老表!”西乡保有江右风习尤盛。这个情形并不令人感到奇怪,而是极自然事。双港铺小小石板街这几百年来,当仁不让必又成为这个古风荟萃之地。而移民风习展示最集中时候,一年中,莫过于在旧历春节前后一个月。
我正月十三晚上,从德祥家吃完饭回我那个小小房间看书,我书看烦了,就背着手在斗室里散步转圈,口上念着“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两句。心内一面又在默想:“人生是长跑,不争一时,且看一世。”为自己加油打气。此时耳畔传来北面石板街上锣鼓声,撼人心魄。为前途计,我决定压压自小就养成的猎奇贪玩毛病,一心一意复习功课,迎接就摆在眼前的大学的招考,绝不再浪费时间来看那些热闹。
其实就在两天前一个白日,书山来访,拖拽我去凌家墩吃饭,酒桌上,我就碰见一个舞灯人,告我本地王圩舞龙灯的轮流主事的人,打破只闰年出灯惯例,初一一早上已请道士摆好香案,焚香烛裱纸拜祭祷祝天地神明后,却又依沿习多年成例,又说了些“养猪大如牛,养鸡满山头”“再无战乱苦,永远享太平”之类浮文,方以开口叫雄鸡冠上鲜殷殷鸡冠血和朱砂点画过龙睛开了光,紧接着初二日开光的是练潭杉枫的龙灯。给高稻保王圩龙灯开光请的是茶路口西峰庙的道士石敬堂――一个一家三个兄弟都当道士,自家排行老二,把个紫金铙钹在手上高高抛起,来来去去玩得出神入化的极标致年青人,响当当棒小伙。杉枫龙灯开光仪式请的则是练潭本地三台山素有名望老成持重徐道士。开光当日,公推出首事人还于练潭镇上最有名气的春华、得胜两家菜馆同时阔阔气气风风光光大摆过八大桌酒席,新开缸糯米酒一阵子向上泛涌泡沫发滋滋细声,当众人面抬上桌,喝翻一帮老少无数。其余七村八落龙灯陆续也于旧历正月初五前都开了光。
不成想我这晚上读书备考打算,瞬刻间土崩瓦解。我所下那决心,一刻钟后就完完全全被我自己证实不过是个不折不扣自欺欺人笑话。
过不多久,我就听见德祥跑来楼下喊我去看灯,与他同来的有他的最小的弟弟德昌,他三个小孩:庭贵,庭发,庭杰。另一个就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吃住在他家的十七八岁的,那一位出落得清新出尘可人乡下大姑娘。当这么多人全挤站到我这小小斗室中时,我只有害羞红脸的份儿,像怀揣着了一只毛兔子,心砰砰的乱跳着,我还能断然地拒绝他们这诚心的相邀吗?
五分钟内我就吹灭了书桌上那一只燃着的美孚洋油灯盏,拿把锁把房门一锁,就也很快乐地同一行人众打着灯笼火把,一蹦一跳的出门去。
雪完全埋没了道路,白日里一些化了的,晚上又冻成冰。每个人兴奋欢快的心是挡不住的。德祥打火把开路跑在最前头,德昌和小孩们手提灯笼紧跟,我打支火把照着走在最后的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喊我二哥,在平常我们是不说话的,像这晚上一步一趋情形更极少。
从天城洋学堂下到双港铺街上只一华里,我真好想我们在这路上一直那么走下去,永远没个尽头。
不要问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说出一个铁的事实,就是那个女孩子同我一样,心内此刻同样有支看不见的火把,同样在熊熊燃烧!
“帘外辛夷定已开,开时莫放艳阳回。年华若到经风雨,便是胡僧话劫灰。龙山晴雪凤楼霞,洞里迷人有几家。我为伤春心自醉,不劳君劝石榴花。”
――李义山·《寄恼韩同年二首(时韩住萧洞)》
一个月后,我又于木闸渡口纵身一跃,跳上一只贩运稻米篷船,在菜子大湖上前行,我所坐那船,航行至名叫枫树窑一个小村落附近水面,听哗哗风吹水浪声不绝于耳,瞟了一眼西去湖山,那些湖山渐行渐远,我心内顿起一种莫名悲伤。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我深信世界上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此刻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支笔,不要说我自己这支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支。
惊蛰后两日在古江南省安庆府桐城县西乡梵天城杏花春鸟声中作。〖全篇完结〗
注:
辛夷:又名望春花,木兰、紫玉兰。
木闸:地名,民国时双港铺入菜子湖的一个主要渡口。
枫树窑:古渡口名,在练潭老街附近的菜子湖边。此地为张姓聚居地,建有张氏宗祠。
得胜、春华:皆为民国时练潭古镇上知名酒楼菜馆名。
附图中有民国天城中学学生旧照一帧。实拍烟波浩渺菜子湖水一帧。安庆古城楼及迎江寺振风塔旧影各一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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